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晾干菜

□ 张燕

蒜苗儿埋在靠墙的沙堆里，大白菜也整整齐齐地靠墙码放，也还有人家是把白菜、萝卜、土豆都放在菜窖里，等到漫长的冬天来食用。储备过冬的菜，对于小城人家来说是一项重要的事情。夏末秋初家家都要晾干菜。那时候，餐桌上四季分明，来年新鲜蔬菜上市前，这些储备着的干菜就是整个冬天下饭的菜肴。

平房的院子里都有一根晾晒衣服的铁丝，一些干菜就晾在铁丝上。有的院子搭有专门的晾棚，晾棚底下也有铁丝可以晾晒风干食物，不直接照射太阳。也有的放了簸箕或者筛子，爬了木梯上去晾在房顶上。白色紫色的萝卜干和茄子干、绿色的豆角干、火红的辣皮子，秋天的院落五颜六色，生活味儿溢满着房前屋后。

那时人们的生活节奏慢，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来为漫长的冬天做准备。霜打的茄子有苦味儿，茄子干是秋天第一次降霜之前就要晾制的，削了皮，从中间划成四瓣儿，一头连着晾在铁丝上。而豇豆则拿线绳捆成一小捆，搭在铁丝上。萝卜干是晾在房顶上的，晾好以后也还有其他的制作程序。

一到晾干菜的时候，一家子齐上阵，也有的院邻们一起动手，还有的是亲戚们相互帮忙，在院子里絮絮叨叨，聊聊家常，一年重要的一项活儿要几天才能完成。茄干和豆角干吸足了秋日的阳光，和新鲜的吃起来味道截然不同。茄干很吸油和调料，炒起来满院子都会溢满香味，入了味的茄干再煮到汤饭里，软香满口，几乎和肉味儿相媲美。

晾好的萝卜干则是佐饭的好东西。要拌了花椒、酱油、辣椒、白糖等的佐料放在小瓦罐里腌制，待腌制好后每次吃的时候，泼点熟油，从颜色到味道都是极其诱人的。

上初中时放学前常去一个女同学家，她家离我家不远，待在她家后院里，她从厨房的瓦罐里舀出一碗萝卜干，三五个人围在那里吃，手里再掰块烙饼，一边儿吃一边儿吸溜吸溜地大口吸气，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，越是那样越觉得爽快好吃。那个冬天，她家的一瓦罐萝卜干竟让我们吃得差不多了，心里常想，不知道她妈妈发现后会不会揍她。

后来住了楼房，菜都晾在阳台上。那时候，小城的楼房还不多，阳台上光线充足。每到了暑假快结束时，要帮着家人做西红柿酱，我家那时候住在一个药厂的前面，到了秋天之前就要去买葡萄糖水瓶子，然后拿回家用水煮消毒。到了西红柿贱卖的时候，批发一筐来，先是蒸熟了，然后将糊状的西红柿装在洗干净的葡萄糖水瓶子里，从煮到装再到密封瓶盖，要装好几十瓶，是一项大的工程。整幢楼家家户户都在那个时候做西红柿酱，不做会被多嘴的邻居老太太们议论是懒惰的人家。到了冬天，西红柿酱可以调到汤面里，也可以炒菜，一直能吃到来年春天。

酸白菜也是家家户户都要腌制的，每家都有一个腌大白菜的缸，也还有一大块平整的戈壁石头，压在白菜上，好让白菜在腌制的汤汁里浸泡得更入味儿，漫长的冬天里，酸白菜是平常人家饭桌上一道少不了的佐饭小菜。

（作者单位：酒泉市公安局）

责任编辑：高富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