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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人的追捕

□ 张茂龙

桂莲来到县公安局，电梯也不坐，楼梯上一路小跑进了局长办公室，一言不发，眼睛直直地盯着张局长。张局长赶紧冲茶倒水，说：“嫂子，你咋来了？老刘最近还好吗？”

桂莲是前任副局长刘东的妻子，患严重的抑郁症。多年来刘东只要不外出办案就一直带在身边。今年初刘东正式退休，在家专门陪桂莲。桂莲突然冒出一句：“刘东又上班了？”

张局长说：“没有啊？”

桂莲固执地说：“我还不知道他？肯定在局里。”她盯着房子里刘东和同事们的合影，痴痴地瞅着，有眼泪流出来。

张局长不敢怠慢，打刘东手机，关机！发短信，不回！张局长思忖：老刘去哪里了？桂莲患抑郁症，在局里出了事咋办？他意识到肯定是刑警队有什么疑难案件又请老刘“出山”了，立即拨通了刑警队郭队长电话。

郭队长一听老刘不见了，知道兹事体大，马虎不得，立即带了几名民警跑了过来。他知道，老刘在派出所当所长的时候，有一次外出办案来不及给桂莲打招呼，桂莲爬上镇政府办公大楼，要不是镇上几名干部迅速出手相救，桂莲就跳了楼。一个礼拜过去了，还没有刘东音信。张局长心里暗暗叫苦：老刘啊，你老婆这个情况，我操不下心呀。

几名民警背后悄悄议论说，可能是桂莲折磨得老刘不堪忍受，一个人外出散心去了。郭队长一听，骂道：“你们胡咧咧啥，我跟了刘局长二十多年，还不知他的秉性为人？这里面肯定有其他事，老领导根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。”

十二天后，一条“新闻”在局里炸开了锅，老刘回来了，但不是一个人，还从新疆带回了二十五年前发生在瓦刘村的一起故意杀人命案逃犯，这个逃犯不是别人，就是他的小舅子，也就是桂莲的堂弟。

刘东说，那天，他送桂莲回娘家，路过人群，无意听见好像有人在新疆见过他小舅子。当年瓦刘村发生一起火灾，男主人在外打工，女主人被活活烧死。后来小舅子外出打工，二十多年来活不见人，死不见尸，父母到死也没见他一面。这起火灾一直萦绕刘东脑海。偶尔听到的一句话使他猛然想起这起杀人案，是不是小舅子所为？他为啥玩失踪？想到这里，刘东谁也没有告诉，把妻子桂莲放在岳父岳母那儿，去了新疆。

经过十天的苦苦追踪，终于在一个果园找到了打工的小舅子。小舅子一见刘东就哆嗦起来，这更加坐实了刘东的判断。他对小舅子说：“二十五年了，瞒不住了，说出真相吧？”

小舅子沉默了一会“扑通”一下跪倒在地，痛哭流涕地说：“姐夫，放过我吧！”刘东铁青着脸没有说话。小舅子一看苦肉计不起作用，抽泣着说：“我知道这一天终会来的，但没有想到会栽在你手里。”

小舅子说：“那天晚上我去邻居家串门，发现年轻漂亮的女主人一人在家，我忽然血脉贲张，猛扑上去。事后女邻居说要报警。我觉得很后怕，见她家门口有刚买回的一塑料桶汽油，顺手泼倒地上，一点火就逃离了现场。晚上救火时我比谁都积极。过了两天，见并无人问我，我就偷偷去了新疆打工，从此改名换姓，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。但我时时刻刻关心家乡的新闻。媒体上说你工作三十五年，破的大案要案上百起，立功受奖五十多次。为破大案，受到人的威胁、恐吓，有人半夜将刀插在大门上，有人扬言给你送炸药包，还差点闯进家里，吓得外甥女得了精神分裂症，堂姐患了抑郁症。说实话，我瞧不起你，干了一辈子公安，把家弄成这样子，都退休了，还跑这么远路来抓我，有意思吗？”

刘东听完小舅子的话，把他扶了起来，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，坚决地说：“跟我回吧，给你报自首！家里的事你就不操心了！”（作者单位：庆阳市公安局）

责任编辑：高富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