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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 里 仁 侍 母 案

【案例判词】

奉判，宋里仁兄弟三人，随日乱离，各在一所。里仁贯属甘州，弟为贯属霩县，美弟处智贯属幽州，母姜元贯扬州不改。今三处兄弟，并是边贯，三人俱悉入军，母又老疾不堪运致，申省户部听载。又前陈王府亲事王文达，奉改配充越王亲事，令相州番，未上之间，王改任安州。王遂诣京披诉，不伏。昔隋季道销，皇纲弛紊，四溟波骇，五岳尖飞。兆庶将落叶而同飘。簪裾共断蓬而俱逝。但宋仁昆季属此凋残，因而播迁，东西异壤。遂使兄居张掖，弟住蓟门，子滞西州，母留南楚，俱霑边贯，并入军团。各限宪章，无由勤谒。瞻言圣善，弥棲罔极之心；眷彼友于，更轹陟岗之思。惸惸老母，绝彼璠玙；悠悠弟兄，阻斯姜被。慈颜致参商之隔，同气为胡越之分。抚事论情，实抽肝胆。方今文明御历，遐迩又安;书轨大同，华戎混一。唯兄唯弟，咸曰王臣，此州彼州，俱霑率土。至若名霑军贯，据法犹许养亲，亲残方至配所。此则意存孝养，具显条章，举重明轻，昭然可悉。且律通异义，义有多途。不可有执军贯之偏文，乖养亲之正理。今若移三州之兄弟，就一郡之慈亲，庶子有负米之心，母息倚闾之望，无亏户口，不损王徭，上下获安，公私允惬，移子从母，理在无疑。且文达幸籍余绪，早事陈府。王乃去兹蕃邦，作贰储宫。达等奉束力优矜，皆令以近及远。兵部以贯居赵郡，邻接相州，遂乃改配越王，诚为允惬。配名已定，王转安州。达以王既改蓄，遂乃有兹披诉。但往者蒙恩得近，本为缘王上迁；今者去贯悬远，还是因王改任。迁改既一远近何即望改张，天下人谁不许。仰依蕃上，仍下州知。

【案例解析】

此案宋里仁兄弟俱是军士，驻防边州，而他们家乡在扬州，家里有80岁的老母，无人侍奉，他们提出迁籍从母的诉求。依照法律规定，加入军籍的人不允许任意迁移。最后报请户部评判，户部从儒家思想指导下的立法思想出发，对唐代法律的价值追求作了精确的阐述，“法本意为防奸，非为绝其孝道”。判文写到，隋末大乱造成了母子、兄弟天各一方，孤苦忧伤的老母与儿子隔绝，兄弟同袍之情也被阻断，抚情论事，令人同情。接下来，判文依据《唐律疏议·名例》中的一条律文“诸犯死罪非十恶，而祖父母、父母老疾应侍，家无亲成丁者，上请。犯流罪者，权留养亲”之规定，指责一些不明礼义的官员“执军贯之偏文，乖养亲之正理”。据此，最后作出了“移子从母，理在无疑”的判决。

《唐律》中，像这种维护伦常，提倡孝道的律文很多，反映了儒家“孝为天下先”的礼法思想，也符合人性、人情的自然规律。而且像这样一件“民间细故”，竟报请户部评断，并很快得到妥善解决。

（摘自《敦煌古代法律制度略论》）

责任编辑：高富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