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县盐官镇的冬日寒意浸骨,84岁的独耀奇家中却暖意涌动。膝头摊着公路段送来的著作选读和画册,老人手指轻抚机械化除雪车的照片,浑浊的眼睛泛起光亮。这位前礼县盐官公路段干部喃喃自语,声音里满是感慨。一辈子与公路为伴,退休返乡二十载,他床头仍摆着泛黄的养路日志。
“公路通,百业兴”老人常对晚辈念叨。从土路到柏油,从人拉肩扛到机械作业,他用一生见证交通变迁,那份刻进骨子里的公路情结,在寒冬里愈发滚烫。
暴雨中的“人拉肩扛”
1957年,17岁的独耀奇拿起第一把铁锹时,礼县没有一寸柏油路。72公里省道布满砂石坑洼,养路工全凭镢头、扁担和架子车维系交通。那时养护条件极差,没有通勤车和机械设备,每人每天只能养护一公里土路。破旧土坯房里的煤油灯,照亮了这个小学四年级文化少年的人生起点。生活虽苦,他的初心却从未动摇:养好公路、管好桥梁涵洞,为群众安全出行保驾护航。
真正的考验在1990年夏季降临。暴雨肆虐陇南,省道306线徐合公路(今国道247线)多处塌方,礼县对外通道全被截断。时任段长的独耀奇面对黄石崖山体塌方,连一把备用洋镐都难寻,更无机械可用。危急时刻,他没向上级诉苦,当即带领20多名职工扑向灾毁路段。12小时连续奋战中,铁锨与塌方石块碰撞出火星,硬生生在废墟中劈出一条便道。当滞留车辆鸣笛通过时,这群浑身泥浆的养路人累得瘫倒在地。同年,他捧回甘肃省“学雷锋、树新风”标兵奖状——这是对血肉之躯筑路精神的最佳注脚。
永不退休的“铺路石”
1992年,52岁的独耀奇退休后回到家乡西汉村独家川屯,却依旧“坐不稳、闲不住”,心系百姓与公路,总想着帮乡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。
2012年腊月的一个寒夜,10时许,村里喇叭突然喊:“村对面的卧牛山坡起火了,大家快去救火……”独耀奇忙穿上衣服冲向火灾现场。他二话不说挑起水桶,家人劝他:“这么大年纪了,体力活让年轻人来吧。”他没回答,脚步反而更快了……最终,他与救援队伍合力保住了千亩林地。
在村民眼里,他是“移动的养路队”:暴雨冲毁田间道路,他拿出退休工资买涵管水泥,带领村民抢修夏收通道;每年“六一”给村小学捐款资助贫困生;谁家闹纠纷,他主动当“和事佬”。祁山乡党委颁发的“优秀共产党员”证书,在他家墙上连成一排耀眼的红。
薪火相承公路情
独耀奇家的果园里,200多棵苹果树年年丰收。“90年代背篓卖苹果,一斤两毛五;现在广东卡车开进村,年入两万多!”他抚过红苹果,笑容比果实更甜。路的变化,在他口中凝成最朴素的幸福。
更让他欣慰的是三个儿子的选择:老大当乡村教师,老二进路政系统,老三独小军2001年从甘肃交通学校毕业后,毅然接过父亲的洋镐。如今担任礼县公路段生产技术部负责人的独小军,亲历了从“人工清扫”到“机械除雪”的巨变:“以前暴洪塌方,父亲那代要干几天,我们两小时就清通了!”
二十年来,独小军始终奋战在公路养护一线,日常养护、油路修补项目中总有他的身影。他总“舍小家、顾大家”,为公路安全畅通奉献力量。
如今,独耀奇的孙子、二儿子的孩子独强,也通过公开招聘进入公路系统,成了礼县公路段的青年技术员,还是叔叔独小军的徒弟。他们一家人对公路的情感,如同路旁树木,深深扎根于养护事业这片沃土。岁月流转,道路等级、养护设备和技术在变,但养路护路的执着与坚守从未改变。
“铺路石精神”的新生
独耀奇家中珍藏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洋镐,木柄上的七道深痕,记录着他多次抢险的高光时刻;铁镐头磨损出的圆弧,恰似中国公路从砂石搓板路延伸至智能路网的壮阔年轮。
2019年秋,独耀奇受邀重回公路段。面对年轻养护工,他举起当年清涵洞的洋镐:“70年代提‘养路机械化’像做梦,现在你们都开上了通勤车、除雪车……”他讲述着从步行巡查到无人机监测的变迁,青年职工们屏息聆听。当讲到“用命换路”的往事时,会议室里响起压抑的抽泣声。
如今,那把救过无数道路的洋镐静静倚在门后,与儿孙们的机械操作手册叠放在一起——从人拉肩扛到智能养护,变的是工具,不变的是那颗“永不生锈的螺丝钉”,在陇南山水中闪耀着永恒的光芒。(陈江波)
责任编辑:孟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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